“没有啊。”刘二听得一头雾水,“我没得到任何静街的命令。”
“蠢货!”
鞭子毫无征兆地砸了过来,刘二脸上登时多了一道刺辣的伤痕。
“潼关大败,圣人西逃。你一整夜守在兴庆宫,你说你不知道?!”
“我……”
“长安就是养了太多像你这样的废物!局面才会像这样一发不可收拾!”
那校尉脾气甚是暴躁,再次恨恨骂了一句,马鞭一挥便向城门外驰去,还不忘抬脚将刘二踹倒在路边。
“光会领饷的死结!”
刘二砸在雪面上,爬起身来,只见已有不少人围了过来看着他,或迷茫、或惊恐、或好奇,议论纷纷。
“说叛军攻来,圣人逃了,是真的吗?”
“早上确实看到很多人出了城,车马没完没了哩。”
“这些禁军,平日作威作福,吃我们纳的租。到了打仗时只会尿裤子……”
刘二才爬起来,擦着身上的马屎,忽然感到脸上一热,竟是有人将一口浓痰啐到了他脸上。他遂大怒,吼了起来。
“啖屎!我干几多白役,领几个饷,你就晓得?!”
周围的好事者登时跑了个鸟兽散。刘二满腔委屈,也不知该找谁发泄。
他拾起落在地上的破毡帽,想到方才听说的圣人已经逃了,荒诞之余又感茫然。
国难当头,堂堂禁军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,更别提保家卫国,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,可又不知到底是哪里做错了。
第450章 长安乱
天光大亮,边令诚犹在睡梦中,却被人喊醒过来。
他此前在河东监军,随李光弼支援常山之后,押解了袁履谦、颜季明回长安。
倒没想到,自从他离开之后,李光弼又立下了诸多战功,略有些可惜。但无妨,他回长安办的是谋逆的大案。
近来他正在追查薛白的身世,以杨光翙为帮手,仔细查访了李瑛的太子妃薛氏的娘家。
昨夜,二人审问人犯一直到三更天,遂在私牢旁的宅院睡下。
“边将军,夜里长安出大事了。”
“什么?”边令诚迷迷糊糊醒来。
杨光翙一个时辰内已听到了各种说辞,有说兴庆宫发生了政变,有说大明宫中发生了刺杀,有说叛军夺下潼关了,有说圣人已逃出了长安,如此种种,反而使他听得一头雾水,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。
边令诚惊道:“如此大事?怎夜里不报与我知?!”
“全城宵禁,我等都是天明方听说的。”
“可那些官员为何能及时赶到兴庆宫?”
“这……想必是太子蓄谋?”
边令诚待不住了,匆匆披了衣袍便往外赶。
出了门,今日的长安却有些异样。长街上有金吾卫正在捕人,同时喝骂不已。
“圣人犹在北内,凡敢造谣者,一律拿下!”
边令诚一听,转身就想往太极宫赶去,转念一想却觉得不对,心想圣人从不住太极宫,而且又怎会把自己的行踪报给寻常小民知晓?
他遂还是继续往兴庆宫,到了宫门前,却发现禁卫少了许多,而且执防的将领也换了人。倒也没有不让他入宫,却是将他引往了勤政楼。
勤政楼前,能看到许多官员站着交头接耳,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氛。
“到底出了何事?”边令诚问道,可没人回答。
他左顾右盼,终于见到了袁思艺,于是连忙上前,问道:“袁将军!我听闻圣人西幸,可是真的?”
“胡说!”
袁思艺转头就怒叱了一声,道:“圣人就在北内,刚下旨安抚百姓,你岂敢听信谣言,动摇人心?!”
边令诚低头不语,随着袁思艺往勤政楼走去,到了无人处,方小声道:“袁将军,你瞒得过旁人,瞒不过我。好歹我也是侍候了圣人十余年的老人了。”
“唉。”
“潼关失守,可是真的?”
“哥舒翰一战葬送二十万大军,误国啊。”
边令诚大惊,遥想在河北所见到的诸郡归附,李光弼屡败叛军的情形,不明白两地叛军的战力为何差距这般大。
“圣人果真是?”
袁思艺脸上终于是浮出了苦色来,也不说圣人逃了,开口道:“圣人还未走远。”
当然还未走远,夜里才得到的消息,天亮才出的城门,又能走多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