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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这里,苏公公又压低了声音,似是怕隔墙有耳。
“老奴从眼线打听得来,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女已到嫁娶的年纪,可大晏的贵介子弟似乎都入不得她的眼。那是因为……听她的侍女说,她喜欢的,是殿下您。”
听到这里,少年动作一顿,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看着苏公公,平淡的语气中听得出他的无语:“我不认识她。”
这个么……苏公公意味深长地笑了:“当年她第一次回京参加宴会,在宫中迷了路,正是殿下将她带去前殿的。她自那一日后,便对殿下心生仰慕。”
这个缘由,让季寒临沉默了片刻。
修长的手指握在茶盏边缘,眼底却没有任何触动。
少年面色平静,心中冷漠到了极点,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这样的事,可能当时只是顺手。
对于曾经的他而言,婚姻之事只是一次交易,一笔筹码。
自幼在深宫长大,季寒临亲眼见过多少“举案齐眉”的夫妻,在利益翻转之际立刻反目成仇,也见过多少温婉和顺的女子,转瞬间成了阴恶险毒之人,究其到底,就因为被父兄家族送入宫廷,换取片刻荣宠与权势。
那些尔虞我诈,以及暗流汹涌的算计、背叛,早已将他心中的柔情磨得一干二净。季寒临不信任真情,更遑论爱情。在他眼里,这世上没有什么纯粹的情感,一切感情都可以被利用、被背叛,消耗殆尽。
因此,曾无数次在心中暗暗设想过自己的未来,若有一日谈婚论嫁,季寒临绝不会因一时心血来潮而择其而终。
相反,他会挑选那个最能为他所用、最能助他走得更稳更远的伴侣。她的身份、家世、背后的势力,才是他看重的根本。
情意?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。
而现在……
自从来到宣平后,一切都截然不同了。
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。
此时脑海中浮现的,是那个骄矜少女抬眼时的神情。虽然面上装作对自己不难耐,可只要他稍稍逼近,她就会慌乱,耳尖与颈侧都会染上红晕,像春日里未开透的桃花,明艳又娇弱。
想到温浅宁,自己一向追求的权谋与筹码在与那一抹笑颜重叠时,季寒临竟生出一瞬的空茫。
不过这些念头,他此刻还不打算对苏公公言明。少年的心思深藏如海,他清楚自己如今仍在韬光养晦之中,远未到彻底将权柄收于囊中的时候。
世事多变,朝堂如棋,他要耐得住时日,忍得住孤寂,直到所有筹码尽握在手,方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。
而在那之前,他不会轻易将心底的秘密托付于任何人。
可有一点,季寒临早已在心中暗暗发誓……那位被捧在掌心、金枝玉叶的小公主,若有一日,他登临九重之巅,他要让她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身侧,受万民瞩目,享尽世间荣宠。
“好了,如今谈论姻亲为时尚早,我自有分寸。”
面上,季寒临并未显出一丝波澜,光线在他清隽的侧颜勾勒出冷硬的线条。
少年的语气不轻不重,苏公公心知,自家殿下从小便是这般性子,冷静懂事,见他并未当面驳斥,想必是听进去了,便也稍稍放下心来。
片刻的安静之后,季寒临抬眸,又问:“我许久未曾收到京中来信,不知……大晏近来如何?”
未曾收到大晏的来信?
苏公公一愣,旋即明白过来,心想,大晏皇帝还真是一点不在乎这个皇子的生死,竟连派人送信一点面子功夫也不愿意做。
他只认季寒临是他的主子,自然看不爽这个没尽到责任的父皇,暗暗啐了一口大晏皇帝。
但明面上苏公公还是大晏的人,也不敢表露出什
么,于是只能躬身应道:“大晏朝局,这些时日里……可谓风波不断。”
接着,他絮絮道来。
“二皇子府中,搜出了私藏的兵器,数目不算少,有人告发说,他暗中招揽死士,欲图谋不轨。陛下震怒之下,将他即刻打入天牢,已剥夺宗籍,贬为了庶人。”
听到这里,端坐在椅子上的矜贵少年神色未变,又再次抬手执起茶盏,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。
苏公公顿了顿,继续说:“三皇子近些时日也不安分,被人揭出暗中挪用赈灾银两,送往外戚府库,虽未有确凿证据,但陛下已心存芥蒂,如今三殿下几乎足不出户,满朝上下皆说他已失了圣心。”
说到这里,他声音又低了几分:“如今能在京中活跃的,也只剩下大皇子与四皇子,大皇子虽贵为储君,性情却过于软弱,常被群臣牵制。四皇子倒是勇武果敢,可他空有一身气力,也没什么计谋,加之出身卑微,母族势单,难以与朝堂上的几大家族抗衡,眼下局势……一切皆有可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