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珩年在经历了一段时间不安之后终于放松下来,即使裴以绥把手拿开也没太大的反应。
只是闭着的双眼上睫毛上下颤抖,提醒着别人这具身体的主人此刻的挣扎。
裴以绥见林珩年反应不大,从托盘里把那一大块冰拿了出来,走到洗手池边停下拧开水龙头,将冰块放进去反复冲洗,边冲边拿池边放着的闲置木棒敲击冰体。
大冰块很快被敲碎成一块块小冰块,医生见对方轻松将自己破不开的冰敲得稀碎,忍不住怀疑自我。
但牢记在心的职业使命感促使着他走上前,用毛巾将碎冰快裹起来。
“谢了。”
裴以绥语调轻松地开口,将刚到对方手里的东西拿走,迈步重新走到床边。
他看了眼林珩年,轻轻用冰毛巾碰了下对方的侧脸。
冰凉的触感贴在脸颊上,林珩年觉得自己像是在干旱的沙漠中得到了一滴水,忍不住在睡梦中眯起了眼睛,表情享受。
裴以绥对林珩年的反应感到惊奇,他又把冰毛巾贴在对方脸颊靠近侧耳的位置。
这一次,他没有急着把毛巾拿开。
就这么冰了一会,林珩年果然受不了了,眉头深深皱起,满脸写着抗拒。
因为裴以绥把毛巾放得靠近耳朵,林珩年感受到冷意之后不停往后缩,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保护自己的耳朵。
然而裴以绥为了让对方降温,也为了让对方稍微清醒一点,始终维持着贴耳的动作没动。
医生在一旁看了一会觉得有趣,但又耐不住心里的焦急,好在林珩年没一会儿就受不了裴以绥的“捉弄”了,不情不愿把眼睛眯成一条缝。
裴以绥见状先看了下时间,又快速伸手把林珩年口腔中的体温计拿走递给旁边的医生。
林珩年就这么眯着眼懵了一会,意识才稍微回来了那么一点儿,他眼珠微微转动,看到裴以绥手中拿着的冰毛巾之后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。
又是他,他只是想睡个觉,他竟然还要跟自己唱反调。
裴以绥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,暂时没看懂林珩年眼中的意思,他见人被自己冰醒了,立刻开口问道:
“医生说你现在高温持续时间有点长,需要注射药物退烧,有两种选择,一种是打针,一种是输液,你选一个。”
他说着又把手里托着的冰毛巾贴在对方额头上。
这次冰的面积有点大,林珩年在一瞬间打了个激灵,又清醒了一分。
他现在的思维被搅成了最简单的单线,思考问题也只浮于表面,见裴以绥给了自己两种选择,林珩年下意识思考起来。
打针或者输液。
这两种情况很少成为选择题出现在他的生活里,他忍不住迷茫了一瞬。
这个动作立刻被站在他旁边的裴以绥捕捉到,他意识到,林珩年现在根本就不清醒。
那么这道选择题也就没有了意义。
裴以绥直接道:“要打针吗?打完针一会儿就退烧了。”
林珩年闻言“唔”了一声,像是想到了什么,不甚清醒的眼眸中立刻流露出抗拒,水色瞬间漫上眼眶。
“不、不要,我不打针。”
裴以绥了然,干脆答应:“好,不打针。”
他直起身扭头看着惊得目瞪口呆的医生,拍板决定:“打点滴。”
医生:“行吧……”
林珩年在听到打针之后好像清醒了很多,直到医生将针固定好,都没有哼一声。
医生在挂上水后便离开了小房间,走之前还叮嘱裴以绥注意着点滴。
裴以绥看着医生从医务室离开,转身进了旁边的房间后“砰”一声关上了门,世界陷入了安静。
林珩年躺在病床上,眼睛盯着裴以绥后脑勺看了几秒,哑着嗓子缓缓开口:“谢谢你送我来看医生。”
裴以绥闻声扭回头,沉默了几秒,没说什么坐回了椅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