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个说辞根本就没办法说服自己,尽管裴以绥给林珩年找了十几条借口,他脑海中仍旧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令人心惊胆战的画面。
——几乎要侵占他整个思维。
满地的鲜血、苍白可怖的皮肤、毫无生机的身体,污浊到难以呼吸的空气,被压抑到极致的灰色天空,以及失去色彩的黑白两色环境。
这些画面像是魔咒一样,不停在脑海中来回闪现,活像是看了一场恐怖电影。
于是他手下的力道逐渐变得不知轻重起来,手掌被他拍得发红。
他的肢体表现透露出内心的焦灼,然而越是焦灼,他脸上的神色就显得越冷静。
裴以绥忽然开始后悔起自己窝在家傻傻等林珩年回复的做法——
他不应该在那儿纠结的,他就应该二话不说杀过来,然后不由分说地鸠占鹊巢,直接赖下。
去他妈的循序渐进,他从来就不适合。
反正他之前对林珩年犯的罪行也不止一星半点,他在对方心中的形象早就烂透了,更烂一点又能怎么样。
“林珩年,我就数十秒,你要是再不醒的话,我就真的要私闯民宅了。那之后无论我干什么,你都不能把它算到我头上。”
裴以绥默默在心中说。
“如果你现在给我开门的话,我就原谅你之前误会我给你下药的事情。”
裴以绥又用意念给林珩年传了句话,之后默默打开手机,给对方打了个打电话。
依旧无人接听。
“……”
裴以绥十分镇定地收起手机,沉默着从口袋中拿出那张电梯卡。
现在的住户门,基本上都是密码和指纹解锁,鲜少有主人家用锁,林珩年就是其中的另类——这门是个原生态。
不过这样一来,更方便了裴以绥的操作,他现在要直接把门给撬开。
他一边不停重复拨打林珩年的电话号码,一边把电梯卡塞进门和门框之间细微的卡槽缝隙之中,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。
熟悉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,裴以绥把手机扔在一边,开始专心撬锁。
然而,这次屋里的电话铃声没响多久。
电话接通的瞬间,裴以绥手上的一切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他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手机,在原地愣了一秒钟,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。
他迅速捡起地上的手机。
“……喂。”
“喂!”
电话里的声音和自己的声音重叠,同时响起。
听到林珩年声音的那一刻,裴以绥才真正感受到了周遭的一切,他掀了掀嘴唇,克制着用平静的语气说:“你把门打开。”
于是,那扇刚被裴以绥摧残过的门,在发出一声诡异的怪叫之后,从里面被人打开。
林珩年身上穿着睡衣,边开门边对着手机道:“开了,你……”
他话还没说完,眼前便闪过一道黑影,下一秒整个人便被一堵墙似的身躯压在怀里牢牢锢紧,一时间动弹不得。
林珩年现在脑袋一片混沌,他短时间内反应不过来,动作有些迟钝。
而后,他便听到一道声音贴着他耳边说:“我承认,我想当你男朋友,你不要我了吗?”
如果细听的话,隐隐还能听出一些委屈的腔调。
林珩年:“???”
不是,你不是我黑粉吗?
林珩年记忆有点混乱,恍惚回到了刚上选秀综艺那会儿,自己还跟裴以绥水火不容,一时间不明白他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儿。
被裴以绥压着站了会儿,林珩年头有点晕,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在哪里,记忆也随之回笼。
自从那晚从医生那里拿完药回来之后,他就一直在休息。
林珩年是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的,门被拍得咚咚响,他又十分困倦,原本是想装作没听见的,可没想到紧接着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。
两道挥之不去的声音像是来讨命的,一阵接一阵搅得人不得安宁,他只好像个游魂似的从床上起来,违背意志慢吞吞挪到客厅接电话。
他其实没听出来对面说话的人是谁,做的每一个动作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动作——直到被裴以绥抱在怀里,他才清醒了一点。
林珩年抬手轻轻推了推裴以绥,声音低低道:“别站在门口,你先进来再说。”
裴以绥在真切抱到林珩年之后,心中踏实了一点,很听话地松开了双手,跟着人往屋里走。
他回头看了眼被丢在地上的电梯卡,做贼心虚般地迅速矮身把卡片拿起来,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林珩年捏了捏眉心,在转身之际眼前一黑。
他明明觉得自己还在稳稳站着,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朝旁边歪,来不及做任何反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