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挨着,在摄像机拍摄不到的地方,李庭轻轻捏了一下陆声搭在扶手上的手指。陆声早就习惯了李庭私底下这些小动作,对这人向来纵容放任,反过来也轻轻摸了摸李庭的手背。 与此同时,线上的观众还在持续刷屏。 【看预告照的时候就已经被这套扮相惊艳了一把,结果动态比静态还要好看一百倍啊啊啊】 【李庭你拍戏时真的忍得住吗???】 在这样的天气,无论身上穿得多厚,用着怎样的保暖物件,傅砚秋都会觉得冷。人一冷就犯懒,不爱动弹,偏偏傅砚秋又习惯了支使别人,这天下恐怕还找不出什么需要他亲自动手的事。于是傅砚秋将眼皮掀开一条缝,唤沈霁衡,“过来。” 沈霁衡就顺从地走过去,等待傅砚秋说出第二句话。 傅砚秋声音很轻,语调平缓,“帮我泡杯热茶。” 沈霁衡听见这话,只是仍站在原地,许久未动。傅砚秋纳闷儿,又一次催促,“你人傻了?” 不对,傅砚秋觉出自己的话有失偏颇,这沈霁衡在众多皇子里本就是个傻的,唯独伺候人时手脚还算勤快。 可这傻子沉默半晌,在傅砚秋耐心耗尽前抬起头,慢吞吞地吐出一句:“王爷,深夜不宜饮浓茶。” 傅砚秋只觉得稀奇。自打沈霁衡留在他身边以来,这是他听过的唯一一句没顺着他的话。 稀奇之余,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怒,声音不自觉凉几分,傅砚秋道:“怎么,明日就要当皇帝的人,看烦了我这个病秧子?” 这么多年,他扶持沈霁衡,等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。 他不想出任何差池。 大概是因为久病缠身,日子像是能一眼望到头,傅砚秋虽醉心权势,却对九五至尊之位不感兴趣,相比之下,退居幕后操纵全局,才是他傅砚秋最贪恋的事。 “不敢。”未等傅砚秋再说什么,沈霁衡起身,径自走向一旁的小桌子,备上茶具,将沸水冲入壶中,给傅砚秋泡了一杯茶。 房间恢复静默,两人不语,看着溢出壶口的白色泡沫和上下翻腾的茶叶逐渐舒展开来,闻到了空气中的淡淡茶香。 就在这时,傅砚秋忽然感到自己太阳穴如同被针刺了一下,有一瞬清晰的刺痛感。他头痛已有数十个年头,但今天分明服过了药,撑三四个时辰不成问题,现在还不该到发作的时候。 不过傅砚秋也无心追究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,头痛和眼疾算不得什么,谁还没点小病小灾? 他体内有一种更难解的毒,一旦发作,四肢百骸如万虫啃噬,极为难耐,而他几乎每次都会因撑不住这股剧痛而昏厥。 这毒跟了他几年?记不清了。同样,傅砚秋也记不清自己为此请过多少医士,费过多少钱财,可那群人个个如酒囊饭袋,都说没法解。直到去年,一位多见广识的老医士同他讲,这种毒极罕见,于体内扎根后便无法根除,毒性猛烈,发作时更是生不如死。偏偏又从西域传来,中原人没有解开的法子。 那天,傅砚秋本想问问自己还能活多久,想了想又作罢。问这干什么?不仅晦气,还自讨没趣。 生死自有定数,他傅砚秋但凡还活一日,便要快活一日。 不多时,沈霁衡捧着茶回来。可这人今日不知怎么回事,动作慢慢腾腾,等那杯茶到傅砚秋手里时,傅砚秋早没了喝的兴致。 他蹙起两条细眉,接过茶杯,只浅啜一口,而后手一扬,一杯热茶尽数泼在沈霁衡的身上。 “罢了,不想喝了。”傅砚秋道。 被烫水溅到的皮肤开始迅速泛红,沈霁衡一声没吭,眉头也没皱一下。见沈霁衡这个样子,傅砚秋倒是又不感到陌生了。他眯起双目,重新打量眼前的人。 沈霁衡高鼻深目,无论怎么看都是张相当俊俏的脸,眉睫色如鸦羽,但凑近了看,瞳孔却透出点邪性的绿。其他沈氏皇子中,没人拥有跟他相似的相貌。 这双深绿色的瞳孔,大概是随了沈霁衡那位胡人母亲。 作者有话说: 还是期待大家的评论哇! 第77章 :冠军揭晓 这股没有预兆的头痛竟愈演愈烈,痛感甚至远超平日,很快地,傅砚秋便觉察出不适的地方不只是头部,心口和四肢的刺痛同样令人难以忽视。一时间,傅砚秋眉头紧锁,面色苍白如纸。他捂着心口剧烈地咳嗽几声,竟咳出了一股鲜血。落在雪白的狐皮毯上,分外刺目。傅砚秋平素爱洁净,几乎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,可这时的他已经顾不上去在意那团血污,剧痛令人的意识逐渐消弭,傅砚秋终于支撑不住,昏了过去。 一旁的沈霁衡盯着傅砚秋,视线幽暗不明。 傅砚秋不知这次自己昏迷了多久,再次醒来时,所在之处并非昭阳殿,他竟身在一间地牢中。 【这个地方是不是在预告照中出现过?】 【没错就是这个场景!实不相瞒那几张剧照已经变成我的壁纸了】 地牢里没有窗子,一点光亮也透不进来。 大脑仍是一片昏沉,傅砚秋费力地睁开双眼,仔细地打量周遭环境。傅砚秋虽喜怒无常,但展现出来的却总是一副波澜不惊、游刃有余的模样。对于意料之外的事,傅砚秋也显得极为缜密冷静。 小小的空间里阴暗潮湿,地上的草垛原本是用于防潮保暖,效果却聊胜于无。 傅砚秋从草垛里慢慢地撑起身子,眨了眨眼睛,发现视线一片模糊。 原来他体内的毒会逐渐侵蚀所有器官。这副病体残躯,不知道还能撑到何时…… 【美人入狱.jpg】 【小傅:虽然心里有些慌,但还是要表现得镇定一点】 【是被沈霁衡关起来了吗?】 【嘿嘿嘿肯定是】 忽然,房间里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,傅砚秋的听觉尚未损坏许多,当即分辨出有一人走了进来。 那人进来之后,重新给门落了锁,慢慢朝傅砚秋走过来。对方身量颀长,就算看个大致轮廓仍立如芝兰玉树。 是沈霁衡。 傅砚秋眯着眼睛打量沈霁衡,见这人已经黄袍加身,便推算出自己昏迷了至少一日有余。看来就在他神志不清的这段时间里,外边已经彻底变了天。他曾经给出过承诺,会一步步扶持又痴又傻的沈霁衡上位,尽管一切的确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,可自己此刻身陷囹圄,事已至此,任是个傻子也能想明白,他的计划早已出现了漏洞,沈霁衡也绝非同他常年示人模样那样,是个任人操纵的提线木偶。 他究竟算漏了哪一环…… 饶是傅砚秋,也没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通。 沈霁衡一步步向傅砚秋走过来,地上厚厚一层灰尘随着他的脚步扬起,他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