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管面前人有什么表情,她开始笑起来:“他留下的那些破诗和闲话,不都是手写的?不是多了去了?你这么紧张做什么?”
“还是说,还有一封我们都不知道的?”
周治此是脑子清醒得很,并不会那么轻易落入自证的陷阱,而是直奔主题:“不要再装了,散播谣言的人都被抓起来了。”
可惜即便他的眼球紧紧抓着面前人,还是不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破绽,周岚清目光透露着不屑的嘲讽,甚至还有几分无趣:“既然抓住了人,那又来我跟前说什么?”
周治的手指触碰冰凉的茶杯边缘:“聚宝财阁,江南,你敢说这两者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?”
周岚清淡淡地看着他:“在旁人眼中,我不是早就死了?再有,被你终日关在这里,外界发生了什么,做了什么,又与我有何关系?”
“你不喝凉水,”周治突然道:“且旁边一盏热壶都没有。”
周岚清没想到这点细枝末节都被他抓住了,眸中闪过一刹那的意外,可周治就等的是她这点情绪,他忽地伸手掐住对方的脸,显露出几分卑劣:“你在找死!”
周岚清伸出双手欲将男人的手扒下来,可无奈力量悬殊,最终只能用愤恨的眼神怒视着他。
周治接触到她的眼神,心中一痛,手也不自觉撤开,在看到女子低垂的脸上留下红痕之后,竟也平息了些不满。
周岚清缓缓抬起头来,注意到他那怔愣的神情,她勾起了一个带着嘲讽性质的微笑:“你在怕,是不是?”
“你在怕父皇的手谕上写的东西。”
周治皱紧双眉,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出个洞来,可周岚清从不体谅他的感受,说出的话愈发猖狂:“若是上面写的是皇位将于大哥之后传给阿澈,你会不会不安?”
“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当日的真相,你会不会害怕?”
“大燕赫赫有名的贤王殿下,当今的皇帝,竟是个火烧自己父母,逼死兄长,手刃叔父,栽赃嫁祸给弟弟,囚禁妹妹的人!”
周治眼中的不满逐渐化作了抵触,随之变成了躲避,就连他的身体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强势,反倒是不自觉往后挪动。
“周治,”周岚清乐得不行:“我早就说过,你没办法坐稳这个皇位。”
听到有关皇位之事,周治又顷刻间恢复了神志,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,那张无比想要亲近的脸颊骤然幻化为无数双眼睛,不断往自己周围扩散,铺天盖地的窥视席卷而来,令他心慌。
“陛下!陛下!”
在他重新听到声音的时候,眼中的景象又变回了女子的脸,而自己的手正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。
就在周岚清的意识已然模糊之际,久违的空气重新回归至鼻腔,而当她缓过神来时,面前的男人已经由常喜扶起来了,但看着她的眼神还充斥着怨愤。
“我该杀了你。”
周治头一回说出这句话,不过其中包含着的真心,却比以往还要真切。
“你想杀我?”周岚清忽然笑了几声:“晚了。”
“你早不杀我,现在让我缓过来了,就太晚了。”
“待我一死,你想瞒着的所有,皆会举国皆知,届时朝中会有多少人反目,别忘了,如今你还有两个兄弟,远在外还有三个侄子,大燕的江山社稷不愁无人接手!”
她靠在书桌旁:“我就算是死,也要拉着你,周治,你我不死不休。”
周治面无表情,从腰间抽出了佩剑,伴随着的便是一闪而过的寒光。
旁侧的香炉冷透多时,唯灰烬中半截突兀地散发着不存在的余香,化作了人生生掐灭的叹息。
殿内已再无外人踪迹,周岚清还活着,她看着冲过来的桃春,捂着不断渗血的脖颈,安心地昏了过去。
而自常喜神色慌乱地从福宁宫内退出来,还不忘带上了门,只是还没走上几步,就被前来的柳莹挡住:“常喜公公,这是怎么了?”
常喜心底虽憋着一大堆话没处说,却也不敢对眼前人多透露什么,只言道:“陛下去了明仁宫,想
是同那位吵嘴了,不过也没什么事,大抵是近来累着了,咱们就别进去叨扰啦。”
柳莹立即想到方才在御书房中的话,想是那什么谣言正同那位有关系,她不敢多待,于是回复道:“公公说的是,那我先退下就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