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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叫我来,究竟有什么事,让我欣赏你落败的样子吗。”纪清雨问。
“纪清雨,你现在赢了,感觉怎么样?”纪燃咧嘴扯出一个笑。
“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赢。”纪清雨在心底叹了口气,他有些意外,“原来你真的是来和我叙旧的。”
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,纪清雨心里忽然冒出这句话,大概对纪燃这种恶人也是一样。可是纪清雨不想再和他耗下去,平白浪费时间,于是转身要走。
“等等!”纪燃的嗓子里发出这咯咯的声音,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,叫住纪清雨,“你妈妈的事,不是我干的,我没想过在她的手术上动手脚。”
“还重要吗?”纪清雨继续往门外走,最后被留在原地的,也就只剩下纪燃一个。
纪燃在身后说:“喂,你知道吗,只有你才会玩那种一厢情愿的朋友游戏。”
“你高高在上给谁看,你这幅模样是要施舍谁,我告诉你,你不过就是赌对了,运气好,要不是因为傅寒,你现在早就一无所有了!”
“是吗。”纪清雨仍旧没动怒,白色的围巾在这种地方太容易沾上灰尘,他不想让自己身上再次沾满纪燃的烟灰,那些恶意和负面的感受究竟从何而来,纪燃究竟为什么要对他施加这么多的恶,他已经一点都不在乎了。
狱警把门打开,询问纪清雨:“十五分钟还没到呢,就要离开了吗?”
“嗯,话说尽了,没什么可说的了。”纪清雨笑了笑,想到什么般又说了一句,“不要忘记以后多给他几颗烟。”
离开的时候他发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山脚,一上车,傅寒就扣住纪清雨的手,从身旁环抱住他。
“他跟你说什么了?”声音像嗫嚅,带着些黏腻的尾音,傅寒的鼻息贴在纪清雨耳侧,有些发痒。纪清雨有些不适地侧了侧头,把傅寒推开。
“说了很多。”纪清雨去推傅寒的脸,他觉得傅寒像某种大型的犬科动物,也可能是冬天到了的缘故,总之逐渐变得更加粘人。
“有说我的坏话吗?”傅寒问。
“有,说你阴险,为人狠辣,睚眦必报。”纪清雨推了几下都没有推开,于是面无表情地说。
真是的,他还以为纪燃有什么别的招数,还有不到一周就要做手术了,或许他的寿命也就只有不到一周,他居然还有闲心在纪燃身上浪费半天。
他曾经视纪燃为最好的朋友,纪燃像一团热烈的有些晃眼的太阳,闯进他枯燥乏味,甚至有些悲惨的高中生活。可是现在,他发现所谓的太阳原来也只是一团混合在一起的有毒物质,真的燃烧起来,冒黑烟不说,还会损害环境,燃烧殆尽的物质风一吹就散了,只能留下一捧飞灰。
他不想追究纪燃究竟对他怀着怎样的感情,是恨,厌恶,嫉妒还是别的什么……总之,在这个松林遍布的山脚下,纪清雨最后朝上看了一眼,在那隐间匿在山林里的灰色建筑里,刚刚结束了他们此生最后的一次告别。
只有短短十五分钟。
而眼下,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应对。
“你知道的,我只对讨厌的人才那样。”傅寒小声说,“我不讨厌你,希望你也不要讨厌我,好吗?”
纪清雨没回这话。
他在想如果生命还生下不到七天,究竟会做些什么,纪清雨也不知道,他只是凭借本能般开口。
“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……哦不对,应该说是两个人。”
东城的墓园被清理得很干净,纪清雨没想到,一天以内他要爬两座山,墓园的守墓人还是之前见过的那一位,看到纪清雨,问了一句要买花吗。
纪清雨点了点头,墓碑前的花果然又枯萎了,干枯地落在地面上,让人心情也跟着低沉下来。
纪清雨清理干净那些变得不怎么漂亮的花束,看着面前的两块墓碑。
傅寒似乎明白了什么,声音低沉下来:“哪个是我们的孩子?”
“这个是。”纪清雨指了指其中一个小一点的,“另一个是妈妈。”
“你就不好奇,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吗,第一个孩子事,还有别的所有事情?”傅寒力道极轻地去拉纪清雨的手。
“反正都是纪燃告诉你的吧!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,你就会把所有事都翻出来。而且纪燃那种人啊,谁让他痛苦,他就会加倍奉还的,这点和你还挺像的。”纪清雨笑了笑,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风衣,白色围巾围住脖子,他伸手抓住,下巴埋进围巾里,耸耸肩笑了一下。
“你要记得这里,以后有时间的话,拜托你多来看看他们。”纪清雨也不想把氛围搞得这么沉重。
果然,傅寒听到这句话,伸手把纪清雨整个人都揽进怀里,他的吻落在纪清雨的脸侧,浅但密集,“你要和我一起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