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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书生骂回来,可却看到梓墨脸色霎时就是一白。不对吧?他纳闷地想。子夜文殊在青崖书院威力真就这么大?孟河泽已经站直身子,做好了拔剑的准备。梓墨闭闭眼,深吸口气。莫气、莫气,现下还需千渠这伙人帮忙找到宋潜机那个死缠烂打的无赖。没让箐斋来,而让他过来,就是因为他至少能稍微压抑一下自己的怒气。虽然他其实并不想克制。梓墨指向留影珠。“仔细看着。”他语气阴森。“是你们的宋潜机强行——掳走了子夜师兄。”纪辰惊愕,张大了嘴。孟河泽暗道,其实他刚才就看到宋师兄怀里还抱了个一身黑的人。但没想到会是子夜文殊。孟河泽一直都知道宋师兄待青崖院监极为特别,时不时就要寄信去撩拨一番不说,收获季还要特意给青崖书院多送一份土产。只是、只是——我都没被宋师兄那么温柔地揽在怀里过。心中五味杂陈,孟河泽酸溜溜地想。而他们居然还会时不时地含情脉脉低头对视……早知如此,当年华微山上,就不该放师兄去招惹子夜文殊。这下麻烦找上门了!“不对啊。”纪辰忽然出声。“你们子夜院监怎么可能这么老老实实被我们师兄搂在怀里!”他镇定自若地说。“我合理怀疑你们是在故意碰瓷!”夜深,风止,天地只余雪落声。梓墨面无表情盯着他。于是纪辰也沉着冷静地回视。“傻子。”孟河泽传音嗤笑,在纪辰反应过来发怒前,便立刻转头接着对梓墨说。“说吧,需要我们做什么?”他淡淡道。“我们都知道,师兄不可能对你们院监怎么样。”……雪未停时,宋潜机已落到了地上。他把飞剑收起来,背着雪刃刀,一手拎酒,一手抱人,咯吱咯吱踩着满地白雪往前走。方才天上子夜文殊奋力挣扎差点掉下去,他便又补了一张符咒。现下对方闹腾半天终于没力气了,自然就只能老老实实被他拥在怀里,做个安静负重。宋潜机的脸很红,是烈酒熏出来的温度。而此刻他的心口也很热,却自觉是被青崖院监的体温暖的。对方的目光就像磨利的刀子一样冷飕飕地飞过来,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带着隐隐愠怒。但宋潜机却浑不在乎,甚至还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表情。死人脸不是死人脸了。这可比什么都有趣。这个黑白分明的人眼里终于多出了点其他颜色。一些更鲜亮的、生机勃勃的东西。宋潜机的脑袋晕晕乎乎,眼前的世界一会儿是五彩斑斓百花盛开,一会儿又是皑皑白雪举目茫茫', '')('2 (第3/3页)
。他好像看到了千渠翻滚的金浪,沉甸甸的果实压弯枝头,也看到了擎天树大厦将倾,天河倒灌,地动山摇。仿若既是前世历经磨难,高踞天外天,有绝世佳人相伴左右的百战不死宋潜机,也是今生坐拥万亩良田,丰源硕果,被数数人追随推崇,乘雪夜奔会佳人的千渠之主宋潜机。于是只能叹神游太虚,不知今朝何夕。“佳人”子夜文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宋潜机。今晚发生的一切事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。世人常道,青崖院监子夜文殊万众楷模,宛如规矩化身,一言一行皆如标尺,永不犯错。他要守规矩,讲原则,所以行事必有理。做错事,不如不做。但宋潜机不一样。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?子夜文殊有时会想。做事总是没有章法,也不讲道理。明明剑术高绝,却当了自己的剑。明明声名俱佳,却视名誉如无物。明明从未被他假以颜色,却要一次又一次死皮赖脸缠上来,笑得明目张胆,坚持不懈,不肯罢休。无理的人,无理的事。忽然想到每逢挂果时节,对方差人送信送土产不够,还必会千里迢迢不辞辛劳地亲自从千渠跑来看他腌菜,子夜文殊便少见地感到了困惑和茫然。他现在被宋潜机半抱在怀里,抬眼只能看到对方的下颌。子夜文殊突然发现,他似乎从未明白过对方究竟在想什么。宋潜机在想什么呢?千渠之主抓着酒壶,眼神毫无焦点地凝视着半空一片悠悠飘落的雪花,心里却在想,如果是用自己送去给子夜文殊的水果酿的,这酒必定会更淳更香。毕竟能被他挑中的,必须都得是种在最肥沃的土地上、受到最精心的照料、并在不死泉的浇灌下,最好的树上结的最甜的果。宋潜机其实也不明白,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一定要挑最好的给子夜文殊,但管它呢,毕竟他开心才是最重要的。种地开心,给子夜文殊送土产开心。甚至子夜文殊皱着眉头说他“无理”的时候也开心。这就够了。做事非要那么多理由干什么。就像这次他夜闯青崖邀人共饮,又拍拍屁股带走了人家院监,不过一时兴起罢了,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。宋潜机停下脚步,偏过头,垂眼看向怀里的人。黑色的衣服,却落了一身白雪。黑是黑,白是白。就连眼睛也是黑白分明的。正如对方所坚守的那些劳什子清规戒律。宋潜机有时候会想,上辈子如果子夜文殊死得没有那么早,活得长一些,再长一些,他的结局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不一样。天之骄子和泥腿子的故事会不会继续延续。名门正派说话,当然就要算话。今夜他还上自己欠的美酒,而对方又该还他什么东西?“子夜文殊啊子夜文殊。”宋潜机自言自语。“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?”', '')